“伯伐恩……的残党?”
我能感受到我脸上的惊愕,但面前两人似乎都十分镇定。
“四年前,他们光顾了达拉斯。”
顾从安没有再用平常让我想揍他的音调讲话。
四年前吗?
我来这里的时间也才两年左右,更别说去了解其他绿洲上发生的事。
核战争爆发之后,伯伐恩党就像是过往云烟一般,毫无可循之迹。之前的报道,大多是讲他们多少名官员失踪啦,多少人皈依联合国啦,多少被人们活埋啦,诸如此类。
“他们在达拉斯跟大陆协防军的人交火了一小段时间,撤退的倒是挺快,所以之后我们也有在追踪他。”
“不过我们也一直没有放松戒备,他们随时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。我们等了他们四年,没想到他们在这里出现了。”
真正的军人很少把惊慌之情挂在脸上或者嘴边,或许是因为这样依旧会浪费时间。
这一点,我在这里深有体会。
“告诉集合完毕的人,原地待命,不要擅自攻击敌人。其他人马上撤离难民。”
“必须马上出发了,禾大小姐。“
顾从安一边将对讲机放入腰包中,一边督促着我。
喂,你是不是忘了什么。
方才看向叶莲娜,他像是要说什么,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。而等一切准备完毕之后,顾从安才开口
“上尉,请您务必留在这里。”
就算是顾从安,这个时候也会认真起来。毕竟在保护叶莲娜这一方面,不能有任何闪失——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我。
但叶莲娜现在像是不知道该干什么,她的右手紧缩在胸口,眼睛始终看着旁边。
“不……”
“这是你父亲,也是最高委员会的命令,恕我无法抗拒。”
顾从安的音量几乎提高了一倍,但叶莲娜却依然僵在那里。
“每次……”
她几乎是哽咽着说话,
“每次都是让你们来保护我,这些年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啊!可以跟你们一起行动了吧?”
“一边要你训练我,一边又要限制我参加作战,我真的搞不懂爸爸他在想什么……”
“上尉,您也算是军人。您应该知道现在时间很紧急,我希望您以大局为重。”
叶莲娜似乎也不想让步,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僵在原地。
想起之前,每当我提起她的父亲,我总是会说一句话“真羡慕你啊,有一个好爸爸。”,每当她听到这句话,她总是在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。
也许仅仅是对于她来说,一个父亲给予她的保护和关爱已经超过了她现在所需要的;而对所有人来说,这种关爱只能是适时而用。
我不敢说我有多理解他,但我明白一个道理:既然她选择了参军,那么她就得服从命令,这是她的义务。
我随即拨开站在叶莲娜跟前的顾从安,凑到她耳朵旁。
“听他的话吧,也算是帮帮他。如果一个军人无视上司的命令,那还算什么军人呢?”
叶莲娜转过头来看着我,她的眼球已经有点泛红。
顾从安没有再去劝说她,而是不停地向对讲机里讲话。
“记住,如果十分钟以后我没有给你们任何反馈,就向我所在的地点发射光束弹。“
“走吧。”,顾从安示意我快点离开。
我没有任何办法,也不想试着去理解他们。看看身旁仍然僵着不动的叶莲娜,再看看急着要走的顾从安,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无助感窜入胸口。
“抱歉。”
这是顾从安在门关上前,能对叶莲娜说的唯一一句话。
我跟着顾从安上了最前面的车,心里始终无法平静下来。
“你有武器吗?”
“有一把手枪,不知道还剩几发子弹。”
“带着它吧,我待会把你送到庇护所。”
“喂……”
“嗯?”
我深知,自己与叶莲娜相处的时间远比顾从安与她相处的少;她能够对我表现出的善意与友好,更像是一种迫使——在陌生的地方没有可依赖的人,而身边唯一的贴身护卫却又只能听从她父亲的指令。
“叶莲娜对你来说,是怎样一个存在。”
顾从安转过头来,眼神像是在打量着我一般。
“需要被保护的任务对象。”
“仅此而已?”
仅此而已?
蠢男人,作为她的贴身护卫,所需要的不仅是无时无刻地保护她。
如果不能从心理上体贴她,安慰她,她始终都会缺乏安全感,更别说对你有什么好感了。总的来说,你把她当做是任务对象,她就会把你当成她父亲监管她的工具。明白了吗,铁石心肠先生。
“多去了解了解她吧。至少那样,她不会把你当成她父亲的监视工具。”
“那种东西,我可没办法给她,所以就交给你了。”
顾从安嘴角微翘,草草地回了一句话。
嘁,你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又算是什么?
有些东西,我可给不了她,我和她相处才不过两年。
所以说……
“啊……”
我正准备回应他时,一种莫名的气息从我的感知器官直接窜入到心头。
我下意识地摸了**口,但那种气息依然无法散去,甚至越来越强。
我拼命地呼吸,但大脑似乎要告诉我“有人在旁边,有人要杀了你。”
“喂,你没事吧?”
对讲机的声音让顾从安的注意力又从我这转移开。
“喂喂?那边情况怎么样?”
“公里以内防御系统根本无法启动,长官,“
顾从安眉头紧锁,但他根本没时间重新安排作战计划。
“长官,我们要不要……”
“保持原阵型,放他们进来,千万别暴露自己。“
为什么,为什么感觉这么强烈。
平常的话,就算三米之内,只要有掩体在就察觉不到任何人。
但我现在能感觉到他们在呼吸,甚至连频率也一清二楚。
这种气息告诉我:这里的人很多,就在旁边的雪地里,他们想要炸掉车子。
该死,我在干嘛?
我使尽平生之力,抓住了顾从安的脖子,倒向车门之外。
“跳车!全部跳车!”
爆炸声冲击了我的鼓膜,短暂耳鸣之后,我从雪地里回头看向早已被炸得面目全非的车子。
“痛…… “
顾从安勉强爬了起来,向周围看了看——只有残骸和雪地,没有发现一具尸体。
“怎么回事……”
他甩头看向我,脸上除了被碎片划破的伤口,还带着一副没办法描述的面孔。是愤怒?无奈?还是不甘?都形容不了。
“为什么你会知道?” “为什么不早说?”
我知道他或许会说这些话,虽然我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能够感知到敌人已经在我们周围……
但我能做的只有恐惧,是对于未知的恐惧。
“抱歉,我没……”
“不。“
顾从安摇了摇头,我也没继续说下去。
远处,敌人缓慢地从雪地里露出身体,他们确认只剩我们两人之后,成包围之势向我们走来。
“哟哟,真是致命的闪避呢。“
说话的是一个栗色短发的女人,和其他人一样穿着防风衣,唯一不同的是手中没有任何武器。
“初次见面!在下叫月山彤……“
她向我显露出了笑容,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才有的笑容。但直觉告诉我,她绝对是一个恶魔。
“这位是?长官大人?哎呀抱歉,你们的防御系统似乎失效了呢。“
“所以啊,你们的对地武器就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了。”
“喂,被别人用自己的武器弄死了,这种事情很有趣吧。”
那女人向顾从安看去,但顾从安始终没有移开目光。
我,或许会掐死她。
但我现在束手无策。
“哼哼!“
她清了清嗓子,转头凑到我耳边。 “那怪物的感知能力很强吧。“
那怪物?
感知能力?
现在一想,为什么我会察觉到他们在这里,而其他人根本无动于衷。
骗人的吧。
“骗人的吧。“
我看向顾从安,又看向这个女人。
“嗯哼,那么开始正式说明。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,合法处理掉前几天死在这里的怪物。”
“合法……处理?”
“就是回收啦!“
月山……
不,这个女人……我
那个怪物……
“所以啊,你们知道它在哪里吗?”
喂,我完全搞不清楚啊。
“我……”
“就是一只你们从来没见过的怪物哟,没有毛发,手臂上还带着两种不明液体……”
喂,
那不就是
“时间可不够了,请快点呢。”
“在……”
“我们抓到它就走了哟。“
我看向旁边的顾从安,他仍然像树木一般在原地站着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“3,2……嗯?”
月山突然向天上看去,但什么也看不到。
“快散开!“
“卧倒!“
顾从安突然抱住我,往旁边的雪地做了一个360°大翻滚,光束打散的雪花全部洒落到我的头上。
“喂……喂,听得见吗?该死……“
顾从安迅速从雪地中爬起来,旁边围成一圈的敌人犹如一盘散沙。
“嘛,要撤了呢。真是没办法。“
月山像是能判断每个光束弹的落点一般,很轻松地躲开了它们,跑到了远处一个晃动不停的雪丘中。
雪丘上的雪渐渐抖落,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银色的庞然大物。
“是穿梭机!别让他们上去!“
光束弹依旧在扫荡着雪地,一些人侥幸爬进了闸门,穿梭机很快离开地面。
“注意!诱饵弹!“
一束红光刺入我的眼睛,我不得不又翻滚了一圈。
“停吧。“
顾从安仍未爬起来,而是缓缓地睁开双眼向后面看去。
“长官,您没事吧?“
刚刚跟顾从安对话的人慌忙跑过来,我也缓慢地爬起身。
“不,没事。”
人群之中,一个金色须发的大叔格外引人注目——当顾从安看到他的肩章时,马上站了起来。
“长官,您好。” “顾从安中士,是吗?”
我还未从刚刚月山的那一番话缓过神来,但我确信,叶莲娜她父亲跟我提到过的人里面绝对没有他。
“就是这位长官,他们的部队在看到爆炸发生时,反应得比我们本部还快。“
噢,对了。
顾从安之前有对他们讲过,如果十分钟之后没给他们任何反馈,就直接向他所在的位置发射光束弹。
但为什么……这次我没有感知到?
“你很聪明,中士。但是今天我本不是来帮你的。“
大叔向我凑过来,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“禾婉甄小姐,我想请你到奥斯陆一趟。“
“……”
“抱歉,你叫我什么?“
我想再次确认一下,我是不是听错了。
然而事实证明是我错了。
“禾婉甄小姐,禾覃的亲生女儿,是你没错吧。“
这个大叔,究竟……
“抱歉…….”
顾从安也难以理解,脸上更是写满了疑惑。
“长官,我只是想确认一下。请问您所在的部队…….”
“特别突击军团,昂热·罗伯逊。“
“特别突击军团?那是…….“
等等,就统一守备军来讲,共分四个协防部队和一个总部军。单是特别突击军团,我可从未听说过。
“中士,我知道你对我和刚才发生的事充满了疑惑,我可以为你做一些解答,但是时间有限。”
大叔向顾从安回了一个冷眼,但没有停止说教。
“首先我能告诉你,我是你的长官,我有权命令你。”
“其次,如果你怀疑我的身份,你可以联络奥斯陆去询问。”
“另外,我们只是带这位小姐去协助我们调查,期间我们会保证她的绝对安全。”
“最后——
他向前一步,把手搭在顾从安的肩膀上。
“下令关闭防御系统的人是我,因为我们想知道,伯伐恩的残党到底在寻找什么。对于牺牲者的事,我很抱歉。“
“什……”
顾从安回头用手扣住了大叔,但发抖的腿让他无法保持平衡。
“你这人究竟在说什么啊!“
“长官,别去了……”
大叔没有再去理会他,转而示意我跟着他走。
如果他知道禾覃是我的生父,那说不定就是问关于他的事情,这正好是我最不想提及的。
“如果我不去呢?”
“为什么不去?”
我看向旁边跪在地上的顾从安,这副光景真的让我很难受。
“我跟你们联合国的很多人说过了,关于禾覃……”
“我可没说过要找你去是与他有关。”
大叔笑着从旁人手中接过了一个录音盒,然后将它塞给了我。
“这里有你不得不去的理由。”
那是一段录音,虽然话语不是很长,但确实足够有说服力。那是一段我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的录音。
在穿梭机起飞之前,我透过窗户向下看去:顾从安依然面向着路旁的残骸,他在发疯似的叫喊。
这时候,我才意识到,我连对任何人说“抱歉”的机会都没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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